我没再去找他,窝在房间里,连窗也不开,画了撕撕了又继续画,一地废墟。整间屋子全是墨水晕开的味道。
恶狠狠地画着。
偶然听他提起过,从前不用四处奔波,养过几盆海棠,橙红色的,艳得像火烧云。
我要给他画只海棠花。
笔尖蘸了朱砂勾勒花瓣,眼泪几乎失控一般砸在纸上,晕开降紫。
做好准备也仍旧会对命运无法更改而失措。假装若无其事,假装事不关己,不如哭个痛快。
哭到最后也只是画着。
不知道是否要留下名字,白着块地方。
一夜未眠,用着凉水冲向天灵盖,他收拾好东西,我得收拾自己,也许最后一面了,留个漂亮点的回忆。
我一件一件叠起他的衣服,洗后也没散开檀香。
哑然失笑。为什么放纵我这样胡搅蛮缠。
院子熟悉的让我眼疼。
他就站在外头,一如那个雨天。
“你的衣服,我全洗过,收拾好了。”我拎起给他,他不说话,只是接着,莫名溢出尴尬。
“这是…这是扇子,我画的。”我害怕他不愿意接过这柄扇子。
他没接,只是抱着我。
檀香铺天盖地的袭来。
我慢慢搂住他。
至少拥有拥抱的理由。
他松开我,接过扇子还在对我笑。
“第一次来你就落下了,怪不得会没伞,以后下雨,记得撑。”他递给我把油纸伞。
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爱哭。
“最后送我一次吧。”
我的视线被湿热迷蒙,挂在眼上的泪被风吹干,留痕。
他又在哼着调子。
原来是戏班的地方停着大大小小的东西。
我停住车,不再向前。
“我就不过去了。”我不敢看他。
“阿老师,一路顺风。”有时候我固执到幼稚,想着如果不说那句再见,是不是就会再见到你一面?你知道一定会笑我。
“郑云龙,再见,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腔调从他的口中说出,却已经被宣判是最后一次。
我还是没在那个柄扇子上留名。
(本章节完结)